鹿城东

【03】

芙藻见东厢房门一开，立即迎了上去，“紫胤师傅！问到了治树的法子了么！”

紫胤真人眉头一跳，方才光顾着谈桫椤果的事，反倒把来这里的目的给忘记了。他转头对还虚真人歉意一笑，“这孩子发现我院子里的松树长了虫便想去治，我对此道并不了解。今日带她来，本是为了寻一个治病的方子。”

“原来如此，”还虚真人抚了一把胡子，对芙藻道，“小丫头想不想亲手把树给治好？”

芙藻听了猛点头，“想！”

还虚真人点点头，“那便领我去瞧瞧树，这给树治病同给人治病一样，首先就是要.....”

紫胤真人跟着两人出了门，瞧见陵越捧着纸鹤站在墙角，“何事？”

陵越每日下学后要来接受紫胤真人的考较，但今日放学后紫胤真人并不在院子里，陵越在等候紫胤真人时，发现师尊卧房门口的石阶上有一只传音纸鹤。

“弟子见此鹤颜色艳红，猜想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便前来禀报师尊。”

紫胤真人接过纸鹤，发现那纸鹤双翅上沾着不少血迹。

【乌蒙灵谷遇难，求先生搭救族人】

紫胤真人收起纸鹤回头看了一眼芙藻离去的放向，才低头对陵越道，“陵越，你带着我的腰牌与引路蜂去拜见掌门，就说山下的村落遇难请他派几个弟子前往搭救。”

说完，他将一个青色的瓷瓶与执剑长老的腰牌都交给陵越，召来古钧便匆匆离开。

芙藻在还虚真人的讲解下粗粗了解了青松患的病，又在还虚真人手把手教导下认识了所需的药品，配置了药粉撒在青松叶与树下的土地中。

还虚真人第二日特地考较了芙藻关于青松树虫病的药方，芙藻虽然背的磕磕绊绊但在辨别药材方面却有些天赋。

这几日芙藻放了学就到益元居报道，跟着药童一起从晒药切药学起，青松树也在芙藻细心的照料下也越来越好了。

这日午休，芙藻同朋友们吃了午饭在广场散步。

“今日的午饭比昨日的还要糟糕，不知道蒸米的是哪位师兄师姐，竟然把饭蒸的这样硬！”阿忒珂坐在广场上不停的灌水，“你们要不要喝一点？”

穆穆摇头道，“我们家吃的比这个还要硬，刚来的时候还觉得天墉城的饭太软了不适应呢。”

今日的广场比往日更加忙碌些，还能瞧见不少高阶弟子往来期间。

“快去瞧瞧，祭坛那边出事儿了！”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原本好好在散步的几个女孩子都好奇的跟了去。

祭坛是不轻易开启的，第一层台阶底下围了好些人，芙藻也挤在当中瞧热闹。高高的祭坛上，几位长老正在施法青色的光芒几乎刺得人睁不开眼，半空中浮着一个异族少年浑身冒着黑色的气。

几位长老已经合力施法一日有余，但少年身上的煞气依然不减，不可引出体外，又不可压制其中，在这般下去只会白白耗费真气法力，实在是得不偿失。

“不若我等撤去法力，再商议一番如何？”

紫胤真人心中觉得不妥，又没有更好的法子也只好同意。谁知几位长老不过缓缓收了些许力，那煞气便陡然增强甚至突破了妙法长老设下的封闭结界，朝着祭坛下放的弟子们冲去。

虽然早有高阶弟子们守在祭坛入口，拦下了大量的煞气，依然有一小股煞气从阵法中挣脱而出冲入人群。几个弟子被煞气附身，杀气陡增抽出佩剑便四处砍杀。芙藻也被煞气击中，双目赤红却还能保留部分意识强行压制身体不动。

“芙藻妹妹！凝神静气！”陵越听闻祭坛周围的事匆匆赶来，见她还有意识便领着她念起了清心咒.

“清心若水，清水即心......我义凛然，鬼魅皆惊......至性至善，大道天成。”

芙藻没有修习过天墉城的道法，这些咒语念来居然也有成效，虽然身上依然痛苦却觉得心中平和了一些。

很快，更多的高阶弟子赶来带走了被煞气袭击的弟子和在混乱中受伤的弟子们。芙藻虽然双目赤红浑身散发着浅浅的黑气，但因保留了自身的意识而被单独关押在一件弟子房里。

入夜，陵川送来了一碗汤药，因着不能进门只好在从窗户递进去，“芙藻？我是陵川，给你送安神的汤药来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陵川师兄，”芙藻趴在窗台上，“已经好多了，就是还有些头疼。”

“别怕，师尊已经从祭坛回来了，最快今晚最迟明早，就会来看你了。”说着，陵川又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纸包，“这里有几块糖跟点心，给你解苦的。”

“谢谢大师兄！”芙藻瞧见里面还有自己爱吃的糖心饼跟麦芽糖。

“晚上早些睡，就当是做了个噩梦，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陵川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抚道。

芙藻喝过药没过多久便觉得困倦起来，昏昏沉沉的抱着被子睡着了。梦里，她看见了熊熊的烈火跟被鲜血染红的大地，芙藻被热浪灼的连连后退，不想一脚踏空掉入了深渊中。耳边随即响起了刺耳的笑声，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冷漠、惧怕乃至鄙夷的目光。芙藻难受至极挣扎起来，被子被踹下了床。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啊！！！”芙藻从梦中惊醒，连忙爬起来靠在墙角大口喘气。待到气息渐渐平复下来，才觉得浑身发冷，低头一看发现被子不知什么时候掉到了地上。

第二日清晨，还虚真人果真前来，先是对着芙藻施法，又让她喝了一碗药，见她眼中血色渐渐退却才离开。

“孩子们如何了？”涵素真人端坐上首，身旁却不见紫胤真人。

还虚真人叹息一声，“法子挨个试过了，只有芙藻体内的煞气渐渐消退，其余人......”

“这煞气究竟为何物，如此凶厉。”

妙法长老与紫胤真人抱着书进来，“我们查到了，那孩子带的剑乃是上古十大凶剑之一，名叫焚寂。相传，上古时期龙渊铸剑师角离以“血涂之阵”强行夺取他人魂魄锻造而成，此剑凶煞异常，佩剑之人也多半因此剑煞气变得狂躁嗜血。书中记载，十大凶剑在上古时期便被女娲封印了，没想到如今显世了。”

“难道，屠村的是焚寂剑的煞气？”

紫胤真人放下书摞摇头，“不，是人为。整个村落像是被人布了阵法，村子里没有人是力竭而亡的，大多是被什么利器杀害，也有人是被大火烧死或是窒息而亡。”

涵素真人道，“如此看来，倒有可能是什么人来争夺这把焚寂剑，村民奋力抵抗或别的什么缘故，被那些来抢夺的人杀害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当务之急难道不是如何化解弟子们跟那个孩子身上的煞气吗？！”还虚真人重重的放下茶盏，“从昨夜起，那些被煞气击中的弟子就开始陆陆续续死去，那些被煞气附体弟子所伤的弟子们伤口上也冒起了黑气，引也引不出来，能勉强封印的到今天早晨已经同昨日被煞气击中的弟子一般无二了！”

紫胤真人忽然道，“芙藻如何了？”

还虚真人楞了楞，“早晨刚去看过她，我给她喝了些治疗煞气的药物，比其他人的状态要好些。若能熬过今晚，也许有几分希望。”

“芙藻？”涵素真人抚了一把拂尘“是那个身具神力的女娃娃么？”

紫胤真人转身道，“是，此子来历特殊，身上又有女娲一族施加的法术加持，或许比其他人更有生还的希望。”

“女娲族......方才凝虚真人不是说焚寂剑传是被女娲封印，会不会是因为她身上有女娲一族施加的法术，所以比旁人好些？”

凝虚真人道，“若真如此，我们调动她体内残存的女娲族法力，或许可以救其他弟子？”

“待到明日方就知。”紫胤真人握紧拳头，朝屋外瞧去。

这就是，你说的命中注定吗？